2013年11月9日 星期六

Unchained Melody


我的前夫你……

我只結過一次婚,前夫李忠琛,我喚他做 Peter,已經逝世好些年了。多少年,我不記得。但是忠琛,我知道你至死都愛我,希望你也知道,我從來沒有不喜歡過你,只是我們沒法一起生活,不得不分開而已。

林燕妮前夫李忠琛是李小龍胞兄。
 
你認識我的時候,我只有十幾歲,剛到美國。在大學宿舍裡,我已經聽過美國女生提及你,你是全美大學花劍劍擊冠軍,唸書成績是優異生。有些美國女生是學校劍擊隊的,所以她們知道你。
一直沒見到你,在聖誕派對時,很多男生邀我跳舞,我看見一個英俊的男生,站在聖誕樹旁邊,沒有跳舞,只是觀察着派對裡的人。
翌日,我在宿舍收到電話:「我是 Peter Li,我想約會你……」是 Peter Li啊,我很感光榮,昨夜你在觀察一眾女生之後看中我了!你把劍擊冠軍獎盃刻上我的名字送給我,宿舍的女生又是嘩然。
那時你已快要唸大空物理學博士了,我主修遺傳學,很多數、理、化問題我弄不通,即使我們在不同的學校,不同的地方,你每每三言兩語在電話中便給我解答得比老師還清楚。連遺傳學問題你都懂得教我。
你追求女孩子是天天的,不需要跟我同校都電話不斷的。每逢假期不是你飛來找我便是叫我飛去你那兒。你從來不查問我在本校有沒有男朋友,從第一天起你便當我是你的。老實說,我有很多其他男朋友,不過沒告訴你。但在我一生的戀愛之中,跟你的那一段是最美麗無瑕,最快樂的。
我還沒畢業你已回港,採取伯母攻勢,常常去拜訪我的媽媽。你在信中告訴我,如果我不嫁給你,你便當神父去。結果我自然是嫁了給你。
震驚是在婚後,你不容許我有任何自由,除了上班不能出外,即使我見朋友,也要在很短時間內回到家。所以那時候我出外,是不停看手錶的,因為遲了五分鐘你也會黑着臉孔。即使不出外,我不曉得做錯了什麼,你便會兩天三天的不理睬我。

忠琛,嫁給你的時候我很年輕,婚後我會長大的,我不能繼續活在你的掌控之下,所以我離開了你。不離開你我沒法成長。你哭了,但已經太遲了。
離婚後我們仍常常見面,每逢星期三和週六週日,你都會帶着我們的嬰童兒子到我媽媽家,我們是友好的。你想復合,但我知道沒可能,我的成長是很快的,我們仍是親密的,不住在一起便行了。你再婚到底應娶哪一個女子你都跟我商量的。
你娶了港姐張瑪莉,我們的孩子跟你們住到十三、四歲時要求回來跟我住。之後我們的交往便絕無僅有了。你直升到天文台副台長,但我一向認為你應留在美國發展 astrophysics,太空物理學。怎麼留在香港測天氣了?
後來你和妻子及她生的一子一女移民,我和你的兒子留港跟着我。我送他到美國唸書,沒有要求你付任何錢,因為我知道會有什麼問題。
1996年你又離婚了,跟一子一女留在澳洲。妻子要求復合,你不答應。最後一次見到你,是在香港馬會,我跟媽媽和兒子坐在一桌,你跟你的第二個前妻在遠處另一桌。你蒼老多了,我穿着牛仔褲,跑到你面前說:「 Peter,還認得我嗎?」你說:「怎會不認得你!」那就是我們最後的對話了。
之後,我們完全互無消息。一天,兒子告訴我:「爸爸走了,就坐着看電視的走了。」他想去澳洲看你最後一面,可是你的第二任前妻不曉得憑什麼法律身份把你一把火燒掉了,我們的兒子連看爸爸最後一眼也沒機會。 Peter,你就那麼的讓人燒成灰了?
你的第二任前妻已經再為人婦三、四年了,只剩下我這個第一任前妻只有過你一個丈夫。為什麼我不再婚?我不知道。是否因為曾經有你?這個至少合心意了吧。兒子跟我說:「我愛爸爸多過愛你。」我說:「好吧,你愛爸爸多過愛我吧。」奈何,你讓人燒成一把灰,我你也沒法說什麼了。(完)

2013年11月8日 星期五

林振強紀念演唱會

弟離開這世界已經十年了,十一月十六號是他走的日子。今年十一月十六號,商台舉辦《林振強紀念演唱會》,我是事前完全不知道的。幾星期前記者們問我這回事,我愕然,我說商台從來沒有告訴過我。
那末便輪到我的秘書受難了,商台有人打電話給她,說我令他們難堪,我的秘書說﹕「我更難堪,因為林小姐以為我忘記了告訴她。」其實他們也沒告訴過我的秘書會實行這件事。

有朋友認識商台有關的人,問會不會給我演唱會票子,他們說「要問一下才知給不給」。至於要問誰便真的我也不想知道了。總之他們是見完報我說不知道後,才送了十張票子來。

我不在乎票子,亦不會理會那些小家子問題。有一件事倒是我在乎的,那就是他們竟然沒有請陳潔靈唱。陳潔靈唱過很多林振強的歌,唱得非常之好。林振強生前跟陳潔靈亦是可以傾談的好友,也特別為她寫過歌,那末他的紀念演唱會怎可以沒有陳潔靈?

還記得弟出殯前的教堂聚會,張學友、林子祥和陳潔靈三個人為了紀念他,都唱了林振強的歌送別亡友最後一程。我十分感謝他們。

這回商台沒有請陳潔靈唱,她很客氣地說不會去看了,因為那天她應該不在香港。實情是商台沒請過她。即使她唱,亦是為振強而不是為了任何原因,我對商台這大遺漏是有意見的。我要跟陳潔靈說一聲遺憾,我實在太想聽她唱振強的歌了。

振強和阿Lam亦是好友,振強病時,不許我告訴阿Lam。阿Lam每次問我找振強,我都說他不在港。阿Lam請你明白,振強不想你擔心。

我亦多謝其他歌手唱振強的歌,舉凡紀念的演唱會,歌星多半不收取什麼,亦不是為出風頭,只是為紀念而唱。我在此謝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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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11月7日 星期四

訪美國舊同學

打算十二月下旬到美國跟舊同學們過聖誕節和新年。老同學叫我到她家裏住,我也熟不拘禮了。我跟她的丈夫常常互開玩笑的,他把我抱兒子小時的照片改了,變成一頭狼抱我的兒子,而狼的臉孔就是我的臉孔。
這回我告訴他,若受不了我可隨時把我踢走。他說﹕「每逢星期四是我家丟棄廢物的日子,你至少有幾天可以安全。」

老朋友便可以這樣子,說什麼都不會惱的。念大學,大家都是從十幾歲一同長大到二十出頭,那種一同成長的關係是特別密切的,大家都很清楚大家的,無法裝扮的。跟進入社會之後才認識的朋友始終不同。

還有其他舊同學家裏可住的,我這個人要求簡單,不需要人家特別招呼,他們根本不用管我,不用理會我,就像家人同住一樣。

舊同學分別訪港會找我,他們常常旅遊的。正因如是,我訪美可不同了,得問好了各位老友什麼時候都在美國我才飛去,不然我去了美國,這個卻去了歐洲那個去了非洲便見不到面了。

我去了也有個團聚作用的,美國大,不同香港只是一個城市,他們都住在不同的地方,要是我不去他們未必見面,我去了倒會趁勢聚在一起。

以前我幾乎是每年都去的,不過這幾年多訪了東歐,少去了美國。東歐不太吸引我,匈牙利、希臘和捷克都比較落後。特別是希臘,跟我想像中的亞歷山大大帝時代有天地之別。不過,亞歷山大大帝是公元前三百年前的事了。

奧匈帝國亦叱風雲一時,如今奧地利很安寧,匈牙利則只能想起鋼琴之王李斯特了。捷克更不用說,沒先父說起他16歲時追捷克女友的風光。爸爸在歐洲求學,他長得高,16歲可扮作21歲。他那時想來也不是看捷克風景,而是看捷克妞兒。他還記得她住的那條街。

我仍相見的美國大學舊同學之中,有同住過的女生,又有一班常常一起玩的,亦有舊男友。少年時的情深似海如今仍然似海,不過變成美麗的友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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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11月6日 星期三

喝停奴才

奴才,禁止你們再亂說話!怎麼弄到芭蕾舞也刪掉了12分鐘,只因那與紅衛兵和文革有關?香港芭蕾舞團跟德國多蒙特芭蕾舞團合作表演的《紅樓夢——夢紅樓》,在演出之外,竟然「自我審查」減掉了那一段。在文化界熱烈批評之下,才把刪掉那12分鐘放回去。
據聞「德芭」有人在首演後見到兩女一男,似是官員及董事局成員,與(港芭蕾舞總監)區美蓮及《紅》的編舞王新鵬等人談話,其中一名年齡介乎40至50歲的短髮華人女子向他表示:「要刪掉這一錄影片段,我不要見到。」之後那段便讓刪掉了。

我不知道那女人是誰,顯然她只是根據自己的奴才意見而非黨的意見。為什麼我這樣說?我有一本叫做《仙奴》(神仙的奴隸)的小說是愛情故事,其中亦反映了文革和四人幫。那不但在國內照樣出版和被盜版,當時還讓我見到了統戰部長王兆國、吳儀、賈慶林等黨政要人。沒人說過什麼,我亦沒因寫過《仙奴》而不被接見,吳儀還叫我給她幾本書看。那已經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。

回歸之後,出現了很多在香港討好主子的奴才,自己落後了卻自以為是,弄出了刪掉12分鐘那麼長的芭蕾舞情節那回沒文化的醜事,令人十分討厭,十分看不起那些奴才。

奴才,告訴你們,你們文化感跟政治感都差,拍錯中央馬屁了。走吧,回去吧,別來香港。香港人不會不愛自己的國家,但香港人絕對不愛奴才。滾吧!回去學習吧!別出來獻醜。

香港芭蕾舞團不需用什麼借口,分明藝術被無知者迫害。不用說因為那12分鐘的字幕沒做好所以刪掉,芭蕾舞幾時需要字幕了?不要用借口,我們支持你們,要是誰再來類似迫害,不把那些奴才揪出來聲討才怪。

香港,保持藝術,保持文化,別受奴才騷擾。豈有此理,想把我們的文化和藝術壓扁嗎?夠膽量再試試如此無知的手段,看看港人饒不饒你?

(更正:我自己不十分滿意的小說是在1999年至2001年所寫的,不是1998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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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11月5日 星期二

用心工作

「用心工作」並非我的座右銘,而是不知如何我總是自動會用心工作的,包括喜歡與不喜歡的在內。主要是我對工作崗位每每有很強的責任感,不想失責。
初入TVB當新聞導播,沒有喜歡不喜歡的,總之就是要做得對、做得好,播放新聞是絕對不能出錯的工作,新聞不是戲劇,是事實。我沒錯過,上司不見得對我好,也沒給我加人工,但無論如何我也要滿足自己的工作成績才自在。

我不是個工作時很緊張的人,我只是很專注。我做事是很快的,很簡單,心裏一直清楚腦袋一直清醒便自然會快,我是不會讓情緒騷擾工作那類人。

用心工作是有回報的,雖然上司在一年半內完全沒表示過欣賞我,但後來TVB把只有一年半全職工作經驗的我派作宣傳部經理。一年半內從新人做到經理,是我用心工作的結果。用心工作是能夠給你被人賞識的機會的。

因為月薪不夠我花,所以我亦做了很多劇本翻譯工作。翻譯部很樂意給我做,因為我翻譯得十分之快亦十分之生動準確。為了多賺點錢,我常常工作到凌晨兩點鐘。那時候才二十幾歲,三十遠遠未在望,哪兒會累。

我喜不喜歡翻譯劇本?不算得喜歡,只是想賺錢而已。辛苦倒是不辛苦的,配音員也高興我的工作。香港的電視台所播的多半是美國劇集,我對美國俚語熟悉,所以翻起來當然生動了。例如女的說﹕「He swept me off my feet.」即是「一見他我便暈晒浪」的意思。「I flipped off」,即是「我嬲爆」的意思,都是不能照字面譯的。

做了宣傳部,我想盡所有方法用盡所有時間,跟同事們推廣公司的形象、節目、新人,亦替政府新聞處及各慈善機構義務做宣傳。為了爭取客戶和保留客戶,我亦和營業部及華星緊密合作,為什麼?我重視公司和整個宣傳部的地位,不用談喜歡不喜歡,崗位就是崗位。原來就是這樣,便替我打下了創業廣告公司的根基。工作不怕用心做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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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11月4日 星期一

林小姐你……

中午跟摯友和兒子一塊兒去一小店吃燒鵝,很大眾化的。女侍見到了穿著gym恤和長褲的我,便馬上給我們桌子,說道﹕「林小姐我很喜歡看你的作品,特別是你的小說,好看得咧……」很多年沒寫長篇小說了,沒有篇幅,沒法。老實說我很喜歡自己的小說的,1998年至2000年時期的則自己不滿意,希望從頭收拾得好點。
我的小說沒讓拍過成電影,因為難拍。我不是導演,為什麼難拍則不去想了。我相信書出版了便會自己走路的,我再管不了,拍不拍好少理。書啊書,且看你幾時遇上伯樂吧。

不是說,過了太久人上人生活嗎?現在我會搭地鐵和搭小巴了,是摯友教我的。我覺得太笨了吧,分明是香港人卻不懂得用公共交通工具,見不了人啊。如今只是不懂得搭什麼巴士而已。我完全不介意的,在路上碰見人高興地喊一聲﹕「林小姐……」我一定報以微笑,大家都是香港人,是我的讀者或者不是我的讀者也無所謂。

今天穿得那麼隨便,又沒怎麼化妝,碰上的人卻說﹕「林小姐,你真人靚過後生過上鏡啊!」我知道,所有人都那麼說,我不上鏡的,所以有時做了訪問拍了照都懶得看了。總之每次有人讚都是在我不怎麼化妝的時候。我卻總是手多,若有時間,出門前便左畫右畫,老擔心不畫便不夠好看。有男性老朋友乾脆不客氣地說﹕「你知不知道你愈畫愈老,愈畫愈醜!」哎,我沒那麼大的信心可以完全不畫啊,化一點點妝可以嗎?我跟女友說﹕「今天沒抹胭脂。」女友說﹕「要抹胭脂的嗎?」她可以不抹,我啊,還是抹一點點什麼吧,抹一層無色的粉遮隔一下路上的灰塵也應該吧?

怎麼不怕樣子不好看?衛視「環球中華小姐」的十二個佳麗從十八歲到二十六歲,上台頒獎給她們,不怕看上去像人家的媽媽啊?林小姐不敢以為自己漂亮的。

P.S. 我的fb請查Eunice Lam,穿黑白Chanel外套的。從前朋友代我開的作廢。一時未能覆的信請諒。謝謝。微博則仍是林燕妮Eunice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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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11月3日 星期日

Sad Movies


情迷藍茉莉

這是活地亞倫的電影之中,我難得喜歡的一部。我熟悉紐約,但紐約並非活地亞倫一個人可以代表的。《情迷藍茉莉》倒可以代表兩種女人、兩種婚姻態度。拘謹於富豪生活的和自在於平民生活的。
女主角茉莉和妹妹都是由同一雙父母收養的,出身一般。姐姐茉莉在紐約嫁了個英俊超富,天天過開派對赴派對、左右手各戴一隻十幾二十卡拉鑽石跟女友喝下午茶的生活。丈夫十分疼她,她亦很愛丈夫。原來丈夫跟三四個女性有染,後來丈夫更告訴她愛上了十八歲的法國女家務助理,要跟那個少女在一塊兒。她一怒之下打電話到FBI美國聯邦調查局,告發丈夫行騙致富的罪狀。原來她不是不知道的,只是一直紙醉金迷,她假裝不知而已。

她亦要賠償罰款和賣掉所有珠寶付律師費用,因為平日丈夫在什麼文件上叫她簽名她看也不看便簽。雖然她不用入獄,丈夫卻要入獄,終於在獄中上吊自殺。她的丈夫原來是大騙子及入獄自殺之事已遍見報章,她再沒面子在紐約獃下去,那便飛到西岸的三藩市,遠離所有認識的人。那亦是說,她在三藩市除了妹妹之外,一個朋友都沒有。

她的行李箱是Louis Vuitton(除了中、港、澳之外,沒人叫Louis Vuitton做LV的),手袋是Herms愛瑪士,衣服是Chanel,只可惜沒有鈔票。妹妹的細小居所讓她看不慣,妹妹的中下階層男友她更無法接受,然而她沒地方住,只好一邊住下一邊找工作賺取收入,終於她找到了份牙醫款接員的工作,牙醫愛上了她,但她哪兒看得上一個普通的牙醫,不免離職而去。

妹妹是滿足在超市當收款員的,她什麼都無所謂,比落難姐姐快樂多了。茉莉後來碰上一個富有及有點政治地位的男人,他打算娶她。但當他發現她其實一直欺瞞身分,原來是大騙子的老婆後,便放棄她了。他覺得娶了這個醜劇中的謊言女人以後如何見人?他不要她了。

她以後怎麼辦?她也不知道,觀眾亦不知道,活地亞倫更不想知道。活地亞倫我少時在紐約當時的Studio 54見過。那夜派對有很多名人,忘了我為什麼會在那裏。活地亞倫不光是才子,也是社交人物。片中的社交場面他寫得很真實,女主角則演出極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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