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3月15日 星期日

緣不給你


14-3-2015

好友梁新春律師打電話來,奇怪地說﹕「我碰見一個人,姓………………總之他說跟你爸爸常常說話的,曾是你在香港的男朋友……呃,我沒時間了,要回公司了。」

我想來想去都想不到我曾經有過跟我爸爸經常說話的男朋友,歲數上可能嗎?跟我爸爸說話只有過兩個,一個是我後來嫁了的,另一個是我爸爸最不喜歡的,哪有另外一個人?

今天似乎泛起一個影子,但他是連我爸爸都沒見過的。於是打電話給梁律師。她有空了,可以慢慢說了。我問﹕「是不是姓╳的?」她突然省起,「是,是姓╳的。他的爸爸常常跟你爸爸說話的。」原來是爸爸,昨天我無從想起,因為她漏了「爸爸」兩個字,現在我知道是誰了。在香港時,我和「爸爸」的兒子很是要好。後來各自出外讀書,一直失去聯絡。如果是他的話,我問他爸爸便知道他的地址了,怎麼弄到他有一次回港,打遍了所有可能的電話號碼也找不到我。我認得他的爸爸,那時我才念小學,只知道他爸爸的好,怎會問人家的名字?

真是往事如煙,他爸爸開始時是我爸爸公司的人員,駕車接送我爸爸,有一段時期早上還送我上學。我起不來的時候他的爸爸便會很慈愛地輕喊﹕「起了,上學了。」可以說得是我認識了他爸爸時是幾歲。認識他時卻是十幾歲,快要赴美讀大學了。我們根本拍不成一個拖,不夠時間。別後我也常常懷念他,可是不知他在哪兒。假如我知道他是他爸爸的兒子,一問便知道了。我們父母亦不知道我們相識。相識時他只說家境不好,媽媽亦跟他爸爸分開了。

幾年前他終於找到我,還寄了少時一群人騎單車的照片給我。他寫道﹕「我珍藏了幾十年,這回我留一半,給你一半。給你一半有如撕掉我自己一半。」他怎麼知道我的地址,他不肯告訴我。

原來他家境複雜,他是一個沒媽媽的孩子。後來他爸爸發達了,我知道,但不知道那是他爸爸。互找了幾十年,原來我常見到的就是他爸,實在遠在天邊,近在眼前。緣分這回事,實在把人玩得太慘了,生離那麼多年,原來就是沒有「爸爸」的名字!

[林燕妮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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