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詩沉鬱
18-2-2017
18-2-2017
喜歡李白詩的思想如天馬行空,舉杯邀月,黃河之水天上來,超越常規卻又叫讀者心領神會。跟李白並稱的杜甫,是講究章法,嚴守格律的代表。小學時期,朗誦節必有的《兵車行》,全首詩已忘記一二,但那幾句「車轔轔,馬蕭蕭,行人弓箭各在腰……」倒是深刻在記憶裏,只記得那是當時社會現象的反映,窮兵黷武令人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。
杜甫對諸葛亮是讚頌有加,「三顧頻煩天下計,兩朝開濟老臣心。出師未捷身先死,長使英雄淚滿襟」,四句可以說是杜甫對一代忠良的感嘆,也可以說是對自己的感嘆。可以說在政壇上,杜甫是位失意人,也許如此,倒是成就了一代詩人。對生在盛唐轉衰的年代,令他有志難伸,眼見皇帝昏庸,朝臣弄權者眾,杜甫官小卑微,難救民生,唯有將精神放在詩詞之上。愛與恨、憂與憤,後人說杜甫的詩就是用詩寫成的歷史。
杜甫與李白,兩人惺惺相惜,沒有相輕,對朋友,杜甫用情也真摯,一句「白也詩無敵」,是對李白的高度評價。李白詩狂放不羈,杜甫詩沉鬱奇氣。李白有「棄我去者,昨日之日不可留……」,原來杜詩也有「王郎酒酣拔劍斫地歌莫哀!我能拔爾抑塞磊落之奇才」。這是杜甫詩少用的格式,寫這詩時的杜甫五十七歲,卻居無定所,對朋友王郎的前途有種愛莫能助的慨嘆。
杜甫的詩,讀後令人有種惆悵莫名的悶憂,讀到「感時花濺淚,恨別鳥驚心」十個字時,也真有驚心動魄的感覺,那時才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學生,理應沒有什麼值得傷心的事,但何事傷心對自己來說,已不是什麼一回事,許多時候,傷心的不是為自己,而是為他人,說不出因由。
杜甫這十個字,初讀之時有種難以釋懷的感觸,花濺淚,悲在那濺字之上;鳥驚心,一個驚字,令人有入心的震動感。今天再念,更感到人生無常,恨別更多,加上世事紛擾,悲痛沒有感覺,無助孤零,欲哭無淚更會傷身。無邊落木,萬里悲秋,人生不相見,世事兩茫茫。
[林燕妮]